第八章 一万年太久
只争朝夕。 他很久没见谈易，久得沈琰几乎以为两人之前的相遇是一场梦。他们依然在通讯软件上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系，沈琰说今天天气很好，沈琰说最近的课程很忙，她都会回复他。 唯独在他说自己想念她的时候。 谈易就假装没看见。 一切的一切告诉着沈琰，他们之间的温存就像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她也该走了。 京华的秋天很漂亮，金黄的树叶堆积满地，校门口有不少拍照的游客，室友也有偶尔拉着沈琰参加各种聚会，但那些就跟门口的树似的，一年四季，各种景致昙花一现。 没个长久。 周放不忙的时候就拉他出去喝酒，沈琰不能喝，就坐在路边摊位上看着他喝。有时候周放喝得醉，在大马路上豪放唱歌，闭着眼睛数星星一二三。 后来偶然有一次，周放忽然问他，“哎，沈昭余弟弟，你说人死之后会不会变成星星。” 他就知道这人又想他哥了。 沈琰在那天忽然觉得，他其实跟周放没什么两样。原来这个世界的人与人之间，真是充满各种离奇般的相似。 唯一不一样的是，谈易还在这个世界上，想见就能见到。而他永远都见不到沈昭余了。 他在那天发誓，今年寒假一定要回渝城，把要说的都跟谈易说个明白。人不能老是活得这么糊涂，没劲。 然后就出事了。 谈易出事儿了。在她第三天没回他信息的时候，沈琰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他以为她忙，下课之后又连续拨了十几个，仍然没收到任何回复。 沈琰在那刻预感爆发。他请了一周的假，疯了一般从京华往渝城赶。飞机落地后，沈琰打了个车，直接冲到公安局，就在门口遇见了他见过几面的宋丞。 宋丞见到他，愣了几秒，紧接着冲过来朝着他脸直接锤了一拳。 沈琰按着流血的嘴角，嘬了一口血吐在地上，脑子嗡嗡的，去医院的路上，宋丞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那天死者家属拿着刀，疯了一样冲向她。” “深的伤口有三刀，在小腹，浅的也好几刀，差一点，就差一点，幸好谈易命大。” “她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远远的，他望见谈易正躺在病床上，偏过头看窗外，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或许以为是宋丞，她没回头，半晌，终于轻声问道：“哎，是不是要下雪了？” 在宋丞关门离开的瞬间，沈琰眼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谈易像是感到不对，下意识回头，在两人对视的瞬间，她皱眉，继而几秒钟的停顿，她忽然笑了，模样和他们初见时没什么不同。 “又逃课了？” 时间似乎从未向前走。 又倒回到他们初次见面那天，谈易从后面喊他，“喂。” “沈，琰？” 她倒是瘦了不少，还是好看的几乎没办法挑剔。沈琰看着她穿着还大了一号的病号服，嘴角苦涩扯起，半晌，终于缓缓答道：“嗯。” “疼吗？”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手胡乱在脸上蹭着，那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似的，一直往下流。 谈易摇头，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笑了，声音像是有些哽咽，“早知道是你来，我就...” 还没等她说完，沈琰就将她打断，“早知道是我，你就不在这儿，不让我见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思被戳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谈易偏过头，指了指自己伤口，和他杠，“你看我这模样能转院吗？不然你去帮我跟主任说，求个情，让我早点回家。” “下次能不能和我说。”沈琰按住这人打吊瓶的手腕，和她对视，态度严肃。 谈易叼着糖，笑了，“干嘛？要替我挡刀子？电视剧还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以为你是席珏？” 席珏，席珏怎么了。 沈琰也懒得问下去，只知道这人是铁了心的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他闭了闭眼，无奈望着她，“行。不和我说是吧，我找宋丞。我看他这人还挺好的。” “小女朋友呢？”谈易单手拿着棒棒糖，没吃完，估计觉得太甜了，刚想丢，却发现自己够不着垃圾桶，然后一个愣神，就被沈琰接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 到底说她是在乎自己还是不在乎。 没用的事儿记得这么清楚。自己随口扯了个谎她还当真，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她这件事儿，她就像没听见和不知道似的。 沈琰没好气儿盯着她看，“在学校呢。”反正她也不在乎，他就随口乱说。 “哦。”谈易看他，然后视线又转向窗外。停顿几秒，她又说：“那你来找我，算出轨了。” “谁喜欢你？”沈琰拿着她那棒棒糖，半天没丢，“我来看我哥男朋友的meimei，不行吗？。” 也是巧了。 周放那时候电话就打进来了。 沈琰没避着她，直接按下接听键。他也是被谈易气着了，没好气儿地说：“干嘛？我没在京华。” “哦，那没事儿了。”周放那头估计又在实验室弄水泥，噪音极大。 “没事儿我挂了，我有事儿。”沈琰把电话挂了，然后一转头，发现谈易正靠在床上盯着他看。 沈琰心里咯噔一声，“干嘛？”他没洗脸，难道说脸上有眼屎还是什么的。 谈易没说话，估计不想理他。 不过沈琰对这类事儿也习惯了，他自顾自坐下，帮她掖了被子，刚想开口，床上那人忽然说话了，“不会是男朋友吧？” “你有病啊。”沈琰深呼吸，把手上棒棒糖丢了。 忽然觉得谈易这人简直离谱。 “我陪你。”他坐下，是铁了心的不走。 沈琰把电脑从双肩包里拿出来，扔到床上，跟着被扯出来的还有烟盒，没有打火机，飞机上不让带，下车也没来得及买。 他擦了把眼泪，“白哭了。” “你不该呆这儿。”谈易撑着手臂起身，看着他。 沈琰动作一顿，声音发哑，“什么叫该，什么叫不该。” “别闹了，沈琰。”谈易叹了一口气。 “我没闹。”沈琰心中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谈易你可以永远装傻，但我不能。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你别管我。” 沈琰起身，与她对视，鼻子泛酸。 “你有女朋友。”谈易嗓子发哑说着。 “你明明就知道我是骗你的！”沈琰解开衬衫扣子，大片肌肤袒露，他动作颤抖，指着脖颈某处，激动道：“这儿。” 手指移动，他颤声道：“还有这儿。” “都她妈被你亲过，后面也让你干了，我他妈就喜欢被你干。你倒是说说，还想让我找谁，谈易？”沈琰任命般闭上眼睛，附身在她耳边道：“要不我当着你面跟别人zuoai试试，你想看吗？” “想吗？” 沈琰手心攥出指甲印，额头伸出汗，“骗子。”他眼底泛着湿润，与她对望。 他是疯了。 早就疯了。 谈易这人，来软的没用，他早就知道。这次硬的实在有用，谈易没再说让他离开的话，两人这一周过得相当平和。 沈琰走的前一天，谈易出院了。他第一次去谈易家，虽然知道她这人实在有钱，但贫穷确实限制了人的想象力，他看着渝城江边的独栋别墅，愣了半天，才听见她说：“我们家这个窗户，zuoai容易被人发现。” ？ “你有病吧，谁要和你zuoai。”沈琰耳根子一红。 她叼着烟望着他笑，眼睛眯起，吐出烟圈，还真他妈性感的要命。 “也行。”沈琰忽然来了句。 谈易指了指自己的腰，无奈道：“刚做完手术。”她翻了个白眼，推开卧室门，“会死。” “你不是一直都想死？”沈琰接过她手上的打火机，边整理东西边说话呛她，“也不是不能自己动。” 屋子里面暖气烧着热。 他把卫衣脱了扔在沙发上，露出上半身，似是不在意说着：“谈易。” “嗯？”她望着窗外的落叶出神。 秋风萧瑟。 要入冬了。 “谈易，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好了，就和我说。”沈琰垂眸，最终说着。 本来以为她会明知故问，但谈易这次还真没有。 屋外树叶沙沙落下。 “好。” 谈易嗓子哑着。 他们忽然对视，视线交汇，谁也没逃开。她冲他招了招手，轻声说：“沈琰。” “嗯？”沈琰把手上的衣服放下，起身，来到她身边。 他又望见她的薄唇，忽然笑了，“谈易，你知道见你的第一面我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说下去。 因为谈易和他接吻了，事实上是他们接吻了。 沈琰闭上眼睛，感受到她的手渐渐附上他的腰，一寸寸向上，没有了衣物的遮挡，一切触觉都显得格外敏感清晰，谈易那天和其他时候有很大的不同，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她那时好像真的会爱他。 也许吧。 怕碰到她的伤口，所以他的手没处放，只好抵在沙发上，任由着她的吻落下。 谈易的唇是凉的，她的指尖也是冰凉的。他的皮肤是热的，事实是她抚摸过的每一处都会灼热得厉害，然后下身也跟着胀。 就好像在做梦，一切都带着模糊而迷幻的特效。 沈琰不想醒来。 他们在沙发上接吻，衣物散落一地，沈琰的下身在她的刺激下射了一次又一次。后面痒得厉害，他当着她的面自慰，仰着头身体颤抖。 沈琰跪在地上舔她的指尖，闭上眼睛，泪水滑落，连同最后那下。 不知道多久的性爱。 最后他们接吻，在落地窗前，在夜里，在家里每处。沈琰仿佛抵达天际，像是飞机升空，他感到失重，四肢都跟着发飘。 他徒手摘星星，把最亮的那颗给她。 全世界，万事万物。 宇宙里面最美好的那个。 就是谈易。 她曾经说过，沈琰喜欢上自己，是因为遇见的人太少。但后来沈琰遇见了无数个人，他也唯独只爱谈易。 无比坚定，坚定到沈琰愿意用自己一生，来证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