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

    第二天下午，谭茄雪准时到达了巴格拉季昂的房间。

    卡嘉她们没有再为难她，想必巴格拉季昂已经对她们说过不要再找她麻烦，不过，谭茄雪在宿舍时她们还是没有给她好脸色。

    但谭茄雪也并不计较。

    她从21世纪穿越过来，能见到鲜活的历史人物，就已经很幸运了。

    她教了巴格拉季昂汉语，同时又借机会看了一点他的教材书。

    这些俄语教材很多都跟政治、军事、数理有关，巴格拉季昂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在很多地方都做了笔记。

    借着是伴读的身份，谭茄雪有时候会跟着巴格拉季昂一起和他的老师上课。

    巴格拉季昂上课总是很认真。无论老师说什么，他都会仔细思考，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提问机会。

    直到有一天，巴格拉季昂在课上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观点。

    “农奴制度是不平等的，如果可以，我想试着为改变付出一点努力。”他说道。

    巴格拉季昂的老师挑了挑眉。

    作为高知识分子，他自然清楚巴格拉季昂这些过于理想主义的青年，在他的眼里，他们往往心怀热血、愤世妒俗，但在意识到现实的艰难后，也会很快地退缩下来。因此，这位俄国贵族派的知识分子教师也只当巴格拉季昂是小孩子说大话，只轻轻笑了笑：“噢？这可是一条漫长的道路。”

    随后，老师宣布下课。

    课后，谭茄雪和巴格拉季昂送老师离开。

    回到房间的路上，谭茄雪问巴格拉季昂：

    “如果可以，你会改革废弃农奴制吗？”

    巴格拉季昂惊讶地看着她。

    谭茄雪作为一个穿越者，早已经经历了自由平等的民主时期，因此，她毫无顾忌地说出了“改革”这两个字。

    但此时，谭茄雪对于巴格拉季昂来讲还只是个亚裔奴仆，奴仆，在俄国是没有什么人身自由的，更别提先进的思想、独立的人格。

    俄国此时还处在保罗一世的皇权统治之下，并且贵族权势空前强大，像“改革”、“推翻农奴制”这种话居然从一个亚裔奴仆嘴里说出来，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如果她面对的是别的贵族，或许就是要掉脑袋的。

    幸好她面对的是巴格拉季昂。

    巴格拉季昂并没有生气，思考了一下，说：“如果可以，我会试着解放农奴。”

    “真的！”谭茄雪眼睛亮了。

    巴格拉季昂看着谭茄雪，少女有着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这和这里的很多仆役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仆役们大多浑浑噩噩、说话粗鲁、而且毫无理念，但谭茄雪是他见过仅剩具有自我意识的人。

    于是他也笑了笑：“没错，我想解放农奴。”

    谭茄雪一直以来就向往自由平等。

    在21世纪，她有一对总是试图控制自己的父母，因此比平常人更加渴望自由，而且她知道，即便是2024年，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无数的不平等。男女、长幼、以及各种各样残留的封建传统。

    巴格拉季昂透露出决定改革的消息让谭茄雪十分兴奋：“如果你决定改革，我可以试图帮你。”

    巴格拉季昂十分惊讶，笑道：“好。”

    “但是改革的道路是很漫长的，就连我们的家庭也并非新派。”巴格拉季昂跟她解释，“贵族们希望召集更多的农奴，占领更多的土地，所以改革非常艰难。”

    谭茄雪也知道。

    当年，叶卡捷琳娜二世第一个承认设在德法边境科布伦茨城由法国王党分子组成的流亡政府，并不时送来金钱和物资，而且任命鲁勉采夫将军为自己的全权代表，专门讨论一切相关问题。

    俄国的贵族依然沉溺在醉生梦死之中。

    “之前，女皇很讨厌法国的革命派，她已经制定许多政策制裁法国。”巴格拉季昂叹了口气，“就连我的meimei，虽然说是去留学，但沙皇也预备着今后派她嫁去法国王室，拉拢联姻的，谁知，如今法国的革命如此浩大，连路易十六都被处死了。”

    他顿了顿，有些担心：“我meimei和传统的俄国人一样，对法国人围攻巴士底狱的事件感到很震惊，法国那边那么乱，我担心她撑不了多久。”

    谭茄雪道：“你meimei……”

    巴格拉季昂眼底忧郁，没有说话。

    “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去法国，就可以把她带回来。”谭茄雪终于忍不住，说道。

    “你？”

    巴格拉季昂扬起眉。

    谭茄雪有点尴尬，其实她向往法国的环境，说，“虽然有点可笑，但我时刻盼望着能出去一趟。”

    巴格拉季昂上下看了看她，顿了顿，最终还是说道：“……实际上，沙皇正在计划派兵镇压法国的起义。她本不想费一兵一卒将起义镇压下去，但一旦她无法再推脱时，就会派兵。”

    “巴格拉季昂家族是名门望族，我又即将待业，沙皇很有可能为了检验我，而派我前去法国。”他道。

    在谭茄雪兴奋地吸了口气时，巴格拉季昂看着她，一字一句：“如果我被派出去，我会带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