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你不是怪物

    雖然相識的時間很短暫，但基里安的存在，總讓莉莉恩感到安心，她收緊自己的手臂，把臉埋在基里安的胸口，她能感覺到基里安原本輕撫著自己肩頭的手，碰到了自己的背上，有節律的，輕輕拍著。

    莉莉恩放縱自己享受著溫柔的安慰，直到那跳在心頭的忐忑都平復了，才從基里安的胸口抬起頭，看對方垂下來注視著自己的綠色眼睛。

    基里安的情緒好像一直都很穩定，不像自己會有恐懼和不安，「基里安會緊張嗎？」莉莉恩問他，基里安對她眨了下眼睛，臉龐戴上了些許笑意，「不緊張」他說著撫摸上莉莉恩的黑髮，在自己懷裡尋求安全感的莉莉恩讓他想起曾陪伴過他的貓，叫他忍不住想撫摸她。

    「為什麼不緊張？」莉莉恩像是有無盡的疑惑，她在探索著他，基里安一把將她抱起，移動到客廳沙發上。

    他坐下，莉莉恩坐在他的懷裡，那雙黑眼睛緊盯著自己，期待他的回應，基里安掛著笑，慢條斯理地開口：「沒有為什麼，我存在太久了，可能在我剛成為吸血鬼的時候，我也還跟你一樣，會對很多事情有情緒，但存在的越久，這些反應就越遲鈍，老實說，你會漸漸的覺得，自己不再是個人，而是一個怪物」

    莉莉恩抿起了唇，她似乎並不同意基里安的自我認識，在她看來，救了自己的基里安有很柔軟的心，根本和怪物兩個字搭不上邊，但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只能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結論：「你不是怪物」

    基里安掛在臉上的表情在這句話入耳時崩解，這是他自己都沒預料到的反應，他以為這麼漫長的歲月已經讓他不會再在意自己身為異類的事實，卻沒想到，莉莉恩的一句話，就打破了這個長久以來的假象。

    「基里安？」莉莉恩在叫他，她的手有些慌張，一直抹著他的眼角，基里安才意識到自己流淚了，這是時隔多久的眼淚？基里安摸上滑過自己臉頰的淚水，有些茫然地看著，片刻後才與莉莉恩對視。

    基里安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和莉莉恩對視的那個瞬間，即便當時的莉莉恩瀕死，她看他的眼睛裡，也沒有那種看著異類的驚悸，基里安忍不住問了：「你那時候不怕我嗎？」

    莉莉恩看著他，堅定地搖頭：「不怕」，她還記得那又凍又燙的瞬間，記得變得極端稀薄的空氣，在那因為疫病蔓延而死寂的空間裡，基里安的出現打破了她等待死亡的絕望，即便他說著不會救她，她卻已經感覺到他的心軟，擁有如此柔軟的心的人，有何可懼？

    基里安覺得心裡有個一直被揉皺的角落突然被她的堅定回應給撫平了，他帶著淚笑了起來，緊緊的抱住了莉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