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以身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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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兰邀请她晚上去玉池湖看烟火，结果百里麒麟他们也都嚷嚷着要去，年初雪又放不下墨杝，便带着他们，在院门口跟虞斛兰晤面。

    看到百里麒麟他们的那一瞬间，虞斛兰咧着的嘴角缓缓弯了下来，暗地里恶狠狠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

    到了玉池湖，找了个机会，虞斛兰偷偷问年初雪：“大师姐，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带上啊。”真是快烦死他们了，一群大师姐的跟屁虫。

    年初雪买了一个弟子卖的糖葫芦，递给他，“给你。”

    虞斛兰压抑着嘴角，装作不在意的接下。

    小灵儿带着墨杝他们去登船游湖了，年初雪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坐在湖边，看着漫天烟火。

    虞斛兰站在她旁边，紧张地心跳快要蹦出来了。这是他跟大师姐唯一一次待在一起，他从小就喜欢大师姐，想跟大师姐一起玩儿，一起修炼，他求着父亲要空雪收他为徒。

    却没能如愿。

    虞斛兰悄悄看着她的侧脸，他大师姐气质太过清冷，脸颊瘦削，鼻子直挺，嘴唇单薄，眉如墨染，睫毛直直的，瞳孔冰冷。漂亮的天鹅颈，头发总是梳起来，长长的马尾利落流畅。

    如果，大师姐只有他一个师弟该有多好。

    虞斛兰痴痴地望着年初雪，贪婪地在心里描摹着她的面容。

    等小灵儿他们回来，天上的烟火已经铺满了，绽放在一起，照亮了整片天空，红红绿绿，花花紫紫，美丽极了。

    “虞师兄，你手上的糖葫芦在哪儿买的呀！”小灵儿最喜欢吃糖葫芦了，看见别人吃，嘴里馋得很。

    “大师姐给我买的。”虞斛兰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灵儿娇哼一声，“墨杝，走，师姐带你去买糖葫芦！”说完，也不管墨杝同不同意，抱起他就走。

    百里麒麟一听吃零嘴，连忙道：“师妹等我！”

    宁如玉正打算说话，却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顺着那道目光看去，发现虞斛兰眼神特别凶狠地盯着她。

    额头流汗，宁如玉干笑：“大师姐，我去看着他们别走丢了。”说完，溜之大吉。

    虞斛兰见碍眼的人都走光了，眼里带着笑，“大师姐，那边好像有卖鲜面的，我们去尝尝吧～顺便等他们回来。”后面这句，他说的极不情愿。

    年初雪点了点头，跟着他往桥上走。

    月供桥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些挤。

    虞斛兰手有些冒汗，“大师姐，我怕咱们走散了，可以牵着你的袖子吗？”

    “嗯。”年初雪伸手，她穿得是冬装黑衣弟子服，袖子是宽大的。虞斛兰牢牢地牵着她的衣袖，二人挤在人群里。

    少年怦然心动，在满天烟花下，心上人走在他前面，紧紧牵着她，就好像一生都被系在了一起。

    他想，等他成年了，一定要去求他的父亲，让大师姐做他的道侣。

    到时候，他们的结侣大典一定是修仙界最隆重的。

    【你这位师弟正想着美梦呢。】1673听到虞斛兰的心声，忍不住呵呵一笑。

    “啥美梦？”年初雪对此一无所知。

    【不告诉你。】1673道。

    “六六你太调皮了。”年初雪在识海里哈哈大笑。

    不过，她有个疑惑，“我师尊怎么总闭关？他修为不是已到化神了么？放眼整个修仙界，恐怕很少有人是他对手了吧。”

    【呵呵。】对于空雪闭关的原因，1673懒得开口。

    估计是上辈子宋有仪给她开女主光环的后遗症，怎么这个世界里那么多人喜欢宿主？

    1673酸溜溜地想，是不是他喜欢，所以引起了蝴蝶效应，别人也看到年初雪的好，才这么喜欢她？

    年初雪尝到鲜面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面的味道好极了，里面放得调料非常美味，咸辣咸辣的，还有小虾米，配菜有好多，腌的脆萝卜干，还有小青椒，青菜，鲜美的龙虾rou……

    见年初雪将面吃得干净，虞斛兰紧张地问：“大师姐，好吃吗？”

    “好吃。”年初雪眯着眼，喝了口酸梅汤，简直太幸福啦！

    过年的快乐时光转眼即逝，从下修界传来消息，荒天境镇压魔族的阵法破了一个缝儿，不少魔物从荒天境跑了出来。

    空雪还在闭关，明月峰大小事宜都压在了年初雪一人身上。

    天宗派议事殿。

    “如今那些魔物跑到九州八荒各地残害无辜百姓，各位长老，你们有何对策？”虞凨坐在掌门首座，忧心忡忡地问道。

    执事长老摸了摸胡子，“依老夫愚见，只能联系各宗各派一起抗敌。”

    芷茗长老蹙眉叹息，“如今下修界那些人，面对魔族来袭龟缩不出，上修界这些名门正派，能与我们同仇敌忾的，又有几家？”

    年初雪坐在自己师尊的位置上，她师尊闭关，议事只能她来代劳。

    “空雪年前突生心魔，如今这紧要关头，又不敢轻易请他出关。”清风长老叹道，“只能我们这几个老骨头，去请那些事不关己的大家们出来一战了。”

    执事长老道：“师弟不急。荒天境魔物为祸四方乃天下己任，九州八荒现下民不聊生。若上、下修界各宗派皆闭门不出，只怕不出一月，我们都会成为魔族阶下囚。不如掌门修书，发往两界各门各派，请那些掌门宗主每家派出几十名金丹期往上的修士，前去斩杀魔族。”

    “赵师兄说得有理，不知掌门师兄意下如何？”芷茗长老点头赞许，问虞凨之见。

    “那便依执事长老所说，我即刻修书，发往上、下修界，请他们前往九州八荒救民于水火。”

    “掌门且慢。此去除魔，必然死伤惨重！您在信中务必说明，拯救天下无辜百姓虽是英雄行为，但我们面对的是强大的魔族。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惜命者便留在宗门中继续修炼保卫家园吧。”清风长老说得中肯，他们虽是修仙者，但谁又不怕死呢？

    虞凨思虑再三，“也罢，只能如此了。”

    年初雪起身，作揖：“弟子愿代替师尊，前去除魔。”

    她修为以至金丹后期，稍加修炼，便可突破金丹，到达元婴期。

    执事长老摸了摸胡须，“青青的修为是弟子中最高的，剑法内力亦是第一，此去除魔，生死有命。青青放心，师叔我会护着你。”

    年初雪向他行礼，“多谢师叔。不过除魔一事，我那几个师弟师妹，修为都还太弱，我想求掌门千万让他们留下好好修炼。”

    虞凨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现如今，离荒天境最近的苍州最为严重，你们谁愿意做此次的先锋。”虞凨道。

    “在天宗这么些年，老夫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该活泛活泛了。”执事长老是个白发童颜的小老头，平日里掌管天宗派各事宜，没事时喜欢跟着炼丹阁的堂主一起炼丹。

    年初雪道：“弟子愿意跟随执事长老前往苍州。”

    “你去？不行！太危险了！”芷茗长老脸色大变，年初雪去那里不就是送死么？

    “若要弟子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被魔物屠杀，那是万万不能的。即便弟子去送死，也要保护他们。”年初雪眼神坚定，她来这个世界，明白了一个道理。

    修为有多高，能力就有多强，责任便有多大。

    执事长老哈哈大笑，“好！好徒弟啊！空雪有你这样的徒儿，实在是三生有幸。你也有你师尊当年的风采，即便知道前路凶险，亦要拼命前行。”

    “明日你们便启程，前往苍州。”虞凨声音洪亮，一锤定音。

    【宿主，不要去，你会死的。离荒天境越近，魔物就越强大，你修为不到元婴，去了也是送死！】1673极力劝道，【你还有任务，你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拯救苍生，你是来攻略男主的！现在他才五岁，还没有长大，就连好感值都没有办法统计。如果这个世界你失败了，那你的爱人怎么办？黎庭奚的灵魂碎片不要了？】

    “我相信，如果今天是阿奚站在这里，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去救那些受到生命危险的人们。”年初雪道。

    “我知道我这次去可能会死，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不能见死不救。”年初雪平静地说道。

    【宿主，我多想你没那么善良，没有那么圣母。】1673语气低沉，甚至自嘲一笑。

    “六六，如果你也是苍生中的一个，面对强大又残忍的敌人，你打不过它们，还要面临死亡的恐惧，难道你不希望有人出现去拯救你吗？”年初雪回到明月峰，去自己屋里收拾行李。

    【我是想让别人去救我……但是，你！唉……我不想让你去送死，你杀不完它们的！】1673直接将苍州的景象放出来让年初雪看到。

    废墟中，哭嚎边野，血流成河，人们四处奔逃，巨大的魔物展开翅膀，犀利的爪子将弱小的人类一掌拍死。

    【这是暗魔兽，魔族里最强大的魔物之一。宿主，你也见识到它们的凶悍了，还是不要去了。】1673几乎是哀求。

    年初雪抿着唇，“我必须得去。”她不想多说什么，收拾好行李。

    出门用传唤符将墨杝他们都叫来。

    “我要出门办点事，你们在明月峰好好修炼，哪里都不要去。”年初雪嘱咐。

    小灵儿眼皮有些红肿，“大师姐，我们都听说了，荒天境的魔物跑了出来，死了好多人。”

    “身为师尊的弟子，我们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大师姐，让我们跟你一起去杀魔吧！”百里麒麟眼里燃着火光。

    宁如玉想劝他们，又深知他俩的性子，只能牵着墨杝在旁边叹气。

    “不行。你们修为太低，去了也是送死。”年初雪说得直白，总之，就是不许他们去。

    小灵儿执着地道：“我是罗刹界的公主，为了保护罗刹界，我也是要去的。”

    百里麒麟跟着在旁边点头。

    年初雪气得眼前发黑，“总之，就是不许去。”

    “大师姐你可以去，为什么我们不行？”小灵儿固执地问道。

    她道，“我们也想跟着大师姐一起并肩作战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大师姐，求你了，让我们去吧！”

    “不可以。”年初雪仍是强硬地拒绝。

    小灵儿眼里掉出几滴泪，“我最讨厌大师姐了！”说完，就跑出枫落阁。

    百里麒麟想去追，被年初雪喊住。

    “二师弟，你身为师兄，为什么不劝诫师妹，反而跟着胡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年初雪语气如冷箭，刺得人心疼，“你们以为斩杀魔物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面对绝对强大的敌人，我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身为师兄，应该在明月峰好好教导师妹师弟，让他们好好修炼，等师尊出关。而不是在这里跟四师妹又吵又闹，做一些不着调的事。”

    “对不起大师姐……”百里麒麟低着头诺诺道，羞愧地不敢看她。

    “现在，你去找到小灵儿，劝她绝了这个念头。”年初雪蹙眉，眸光冰冷，斥道：“还不快去！”

    百里麒麟垂着头跑了出去。

    宁如玉不敢开口，抱起来墨杝，“大师姐，我带着墨杝去龙凤阁给你带饭。”

    年初雪背过身，点了点头，“也好。如玉，你晚上到我房间来一趟。”

    宁如玉愣了愣。

    “是，大师姐。”

    【你劝师弟师妹们条条有理，你怎么不劝劝你自己？】1673气结。

    年初雪回了房间，坐在窗户边。

    天还冷，外面天空阴阴沉沉，滴了几滴雨。

    看着是要下雪。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六六，假如我不是空雪的徒弟，不是天宗派的大弟子，我可以选择当个懦夫。可惜，我是他们的大师姐，是他们中修为最高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1673冷静下来，站在年初雪的立场上思考，【好，宿主，你去吧。】

    夜。

    烛火摇曳。

    “大师姐，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宁如玉将油纸伞放在门内，外面下了小雪，冷得很。

    年初雪为了斟了一杯热茶，往炉子里填了几块碳。

    她怕冷，因此冬天屋里最是暖和。

    “让你过来，是有事情要交代你。”年初雪道。

    两人聊了一个时辰，说到最后，宁如玉忍不住哭了。

    原来，她大师姐，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我走后，你务必看好你的二师兄，四师妹，还有墨杝。墨杝还小，身边离不开人。三师妹，你从小就懂事，深得我心。因此，将他们还有明月峰交给你管，我很放心。”

    宁如玉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