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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会怎么想,徐秀暂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他只知道,基数越大的群体,越不能闹事,而他们是少数人。徐秀却不知道,这番cao作,实难让他们接受,也为此,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见他们兴趣缺缺,徐秀也知道在说些什么也没什么用。回转县衙,朝廷的说法还是没有来,可是军方的人却是来讨要说法了,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起身,可他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常平仓目前被江宁县牢牢把持在手上,没有他的同意,谁都不能拿走一粒粮食。徐秀端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只是微微拱手,语气很冷淡。“沈总旗,今日前来有何事情?”也不怪如此,只是旱情弥漫开来后,这些兵卒们便时不时的上门,要求江宁县供给。可徐秀是什么人,号称机变,脑筋一转就晓得这里面有文章,所以拒绝了很多次。兵卒也有那个精力,有一就有二,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人家也说了,粮食本来就是他们的,早点拿晚点拿有什么区别?徐秀也自知闹起来,自己可能也讨不得好,可是非常时期有非常行为,决不能在运用以前的办事方法,不然口子一开,打常平仓主意的人也就会越来越多,得寸而进尺。寅吃卯粮的事情又不是没有,一句大旱在即,军用不能有误,提前要求徐秀把一年份,甚至几年的粮食都给他们准备好了,这怎么可能会让他成为现实?扬子曾说,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也。是为了防止进一步的非分要求。徐秀如今也得这么做,表现出来,就是不通人情,不知变通。不然今日是兵马司驻地,来日便会是河道衙门,下一次就是学道衙门,各个单位都会上门要求,开了口子,在想要停止,可就没那般容易。那位沈总旗一看,也是同徐秀打过许多次交道,听这种冷冰冰的话,也不在意。咧嘴就是一股酒气,徐秀挥挥手。听他道:“徐大人,我们这些兄弟可都是等着吃饭呢,您今天可得给我们个说法啊。”徐秀拿着发簪刺着自己的头皮,平静道:“每月结算,一粒粮食都不会少你们的。”“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眼看庄稼都歉收了,粮食收不上来,到时候谁知道常平仓还有没有足够的粮食?军情事急,自当特事特办,我们也不要求大人给我们太多,只要在保证正常每月供给的时候,多给一年的粮食以备不需即可。”徐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这些话,本县听的很多遍了,那么,你也应该听过本县很多遍的回答,既然总旗这么健忘,那本县再告诉你一下,正常的供应,江宁县一粒粮食都不会少了你的,除此之外的任何粮食,都是非分之想。”“徐大人,您可要想想清楚,这不光是我们兵马司的事情,江宁县也有不少其他的衙门也都是这个想法,得罪人太多,可不是为官之道。”徐秀面色一冷,道:“本县如何为官,自然是本县的事情,由不得沈总旗来说三道四。送客。”临到门口,沈总旗回身道:“既然职下说话大人不予考虑,那么下次,就让我们的百户大人同徐知县说吧。”徐秀也不言语,就这么看着他走出去。如果换做平时,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情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顺水推舟,也危害不到他自身,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每一粒多余支出的粮食,都可能最终演变为他无法控制的事情。张璁道:“这下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得罪的人还少了吗?”“就怕这些人捣乱啊。”徐秀正色道:“捣乱的,就别怪本县不留情面。到时候闹起来,我也不怕没说法。”徐扬进来道:“老爷,朝廷有说法了。”拿起最新的文书,徐秀看了皱眉道:“不容乐观啊。”张璁瞥了一眼道:“看来朝廷没当成会儿事。”文书的内容很明确,减税是可以的,但还得继续征,漕运得保住,军用不足,也要想办法补足。徐秀找来梁行道:“统计一下,本县需要交多少田赋?”见他领命前去,徐秀继续同张璁道:“眼下别无他法了,只好开仓,每户一天最多只能领五合,能熬多久熬多久吧。”张璁道:“如果来年春耕前能够结束旱情,那一切都还好说。”……九月,秋收刚刚落下帷幕,江宁县开始了接济百姓的行为,每个村门前,都有德高望重的里正主持取粮,有他作保才可以。有这些拿道手里的粮食,心头的恐慌也就慢慢的消散。可也有不长心的浑人敢乱搞贪污,被徐秀放出去监督的人抓了一个现行,当机立断的投入了大牢,非常时期,任何有可能扰乱秩序的行为都将是徐秀的敌人,对待敌人,他可不想心慈手软。徐秀闷气的坐在大堂上,他这几天跑了数次南京城,要求南京常平仓支援粮食,可都被打发了回来,说什么南京自身也难以为继,更别说支援了。这些话肯定是搪塞,可他毫无办法。十月,天气慢慢转凉,可晌午的太阳依旧毒辣,烤的大地进一步的开裂。流民终于出现了,来自于应天府周边好多县城的老百姓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候,树皮,草根。徐秀听说那边一把草,已经卖到了七个铜钱。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江宁县有粮食吃,有免费的热粥喝,一窝蜂的拥进了江宁县。徐秀无奈在西门外开设粥棚,行接济之事,可终归力有不逮。江宁县的老百姓,也与他人发生了矛盾,本身我们自己就不太够吃,眼下又多了上万人抢粮食吃。各种矛盾突发,逼得徐秀脚不沾地的安抚,他寻求城内的富户帮助,劝捐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口干舌燥,可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显著的效果。荒年成,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没有余粮的不止地主家,随着流民涌入,各种消息都交汇了起来。大户人家,卖起了牛马。二户人家,卖起了庄田。三户人家没有什么卖,只能够卖儿卖女。来自临县的人说,闺女能卖一斗米,而小男孩,只能有一升米的价格。徐秀不能言语,他的心不太好过。这些姑娘,看来一等荒年成过去,就会成了各自人家的儿媳妇了吧,而小男孩吃的多,现在也干不了活,真是不值钱。到了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后世那种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天灾无情人有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不外乎小农经济遇到自然灾害的抵抗力几乎没有的缘故,能够保存自身,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