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水门番外【中】
自那天后，水门变得比以往更加浑噩，就像无感的木偶，也一天天消瘦下去，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异样。 他在努力让自己忘掉，可和玖辛奈之间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悔恨，愤怒，痛苦，绝望。和除了少年以外的人的接触，都让他无法忍受。 想要拥抱那个离开已久少年，可一想到自己碰了别人，就会开始恐慌。如果少年知道了，不会原谅自己吧…… 麻木地过了一个多月，刻意之下，水门没再见过玖辛奈，对方来找也会直接走开。在那件事之前，他从来只将玖辛奈当成后辈以及meimei看待，只是当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明显，他也隐隐明白，但因为无法回应，所以一直尽量避免两人有过多的交集。现在两人发生关系，他也不想去纠结谁对谁错，因为木已成舟，毫无意义。 但他的回避并没有让事情完结，玖辛奈很快再次找到他，将他拦住，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沉默良久，才说：“我怀孕了。” 准备离开却在听到这话时猛然僵住，水门缓缓回过身，盯着她：“什么？” “我没骗你。”玖辛奈低声说，“刚在医院检查出来的。” 水门还是说不出话，他只觉得脑海里一刹那空白一片，无比混乱的心绪更是乱成一团。 那一刻，他只知道，他彻底失去了拥有少年的资格。 他很少动怒，然而内心此刻涌起的怒意让他对面前这个女子产生了一种厌恶感。他神情冰冷，说出的话也是从未有过的冷酷：“去医院，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我不希望是真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一个因意外而生的孩子出世。 玖辛奈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你……” “我只想拥有他给予的。”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温柔，但在看向玖辛奈时，再次冰冷。 玖辛奈睁大了眼，难以置信般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水门的性格从来都很温和，所有一切生命他都十分敬重，也不会眼看着任何一个生命在他面前逝去，能救则救，哪怕是敌人，只要没触及他的原则和底线，他都会手下留情，所以他在村子里的声望和地位才会那么高。 玖辛奈以为，就算他再怎么厌恶自己，也不会迁怒于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更何况那孩子还是他的骨rou，说不定还会因此不再那样躲避自己。 但此刻水门冷漠的神情和决然的话让她忽然间明白，他并非没有逆鳞，而她已经触及他的底线。更重要的是，她明白了他对那个叫做宇智波佐助的人，有多执着深情。 “我知道，你恨我，那件事是我的错……”玖辛奈握紧手，崩溃地摇着头一步步后退，“可，我不能答应你。”说完便猛地转身跑开。 水门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然后冷然地开口：“玖辛奈，我不想事情闹僵，别逼我。” 玖辛奈浑身一震，随即缓缓转过身，神情略带疯狂，一字一句地说：“那个人，就那么重要？你为了他，甚至要抹杀一个生命的存在？” 水门沉下目光，并不否认。 “呵……”玖辛奈讽刺地笑了，却笑得悲凉，“疯的到底是谁？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变得这么残忍？” “我不想讨论究竟谁对谁错。”水门目光冷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也没必要毁掉自己。” “如果他没有出现过，你还会这样说吗？”玖辛奈紧紧盯着他，声音颤抖不已，“你的身边，不是一直都只有我么，为什么……” “你对我来说，是需要照顾的后辈，仅此而已。”水门漠然道。 “我不信……肯定是因为他！”玖辛奈有些失控地喊，“可他已经离开了！两年，不是么？他不会回来了！” 水门猛然一怔，神情瞬间变得痛苦。随后他闭了闭眼，平复好情绪后，冷冷开口：“那又如何，这是我和他的事，与任何人都无关。”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都是男人，别人会怎么看你们，村里的人又会怎样看你，你想要自己的前程毁于一旦吗？”玖辛奈大声道。 “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水门有些不耐地打断她，“不要再提这些和你无关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 玖辛奈沉默，死死盯着他。最后，她忽然冷笑一下：“我会让你明白，你是错的！”说完猛然甩手跑开。 水门正要追上去，却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他转头看去，就见一个暗部忍者出现在面前。 “前辈，三代大人让您迅速赶到会议室，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水门先是一愣，然后略带焦急迟疑地看了看玖辛奈离开的方向，却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他调整好情绪，恢复平静，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过去。” 只有出了十分严重的事情，才会召开紧急会议。 “三代大人。”水门很快赶到会议室，“出了什么事？” 三代坐在长桌主位，两边是木叶的几位高层，然后是一些直属火影的暗部成员。整个会议室气氛沉重。 三代将一封打开的密信递给水门，沉声道：“这是刚发来的情报，岩忍村已经秘密派出忍军，朝木叶而来，恐怕，不久就要开战了。” “怎么会？”水门看着手里的密信，神情凝重。 “四大国已经开始行动，上次动乱，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那些家伙也想要借此机会挑起战乱。”一位高层说，“时间紧迫，不能再拖了。” 三代点头，然后道：“我会派人正面迎敌，水门，你带人绕过敌军，从后方击溃敌人的防线。” “是。” 最终，这次行动虽然阻止了岩忍村的袭击，但波及整个忍界的战争，还是爆发了。 自上次忍界大战之后，五大国之间的矛盾就一直不断激化，忍村间的争斗也从未停止。只是谁也不想首先挑起战火，成为众矢之的，那些争斗也都是暗中进行而已。各国的关系实际已经紧绷得一触即发，而这次岩忍村的行动，无疑是一根导火.索，所以这次袭击，也就成了忍界战争的开端。 战火四起，忍界不复平静。 之后，便是那场著名的“神无毗桥”之战。 木叶村经历上一次的劫难，战斗力已经不足。如今关乎到村子存亡，只要是忍者，都无法逃避上战场的责任。所以那次行动，所有的忍者，包括带土，卡卡西，琳也都参与了。 水门得到的任务是绕过敌军的前进路线，潜入敌人后方区域，把用来给敌人补给物资的桥炸毁，截断敌人的支援。而卡卡西三人的任务，则是负责伏击敌人的小分队。 出发前，卡卡西正好通过上忍考试，晋升为上忍。为表示祝贺，水门送给他一支战斗用的特制苦无，琳送给他一个迷你医药包。 卡卡西本来不准备要礼物的，见水门和琳都送了，带土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明显是忘了准备礼物。 于是卡卡西果断朝带土伸出手，脸上面无表情，眸里却带着深意。 “你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啊？”带土有些懊恼别扭，但努力不表现出来。 “你的礼物。”卡卡西理所当然地道。 只是，带土的确是忘了准备，卡卡西见他扭扭捏捏了半天，也没再强硬地要。稍微停顿后，几人继续前进。 到了一片竹林后，水门停下来，对卡卡西三人嘱咐：“接下来得分开行动了，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应付不了，不能逞强，要立刻撤退，知道吗？” “是，老师。” 随后几人便在那里分开，执行各自的任务去了。 然而，水门没想到，当战斗终于结束，他带着参加战斗的忍者回到村子时，看到的，却是伤心哭泣的琳，以及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似的，比以前更加冰冷沉默的卡卡西。 “带土呢？”看到卡卡西那只红色的左眼，以及划过眼睛的伤疤，水门怔怔地沉默良久后，问。 “老师，带土他……”琳咬紧下唇，苍白的脸上全是泪痕，“他……对不起，都是，都是为了救我，他才……才……”再也说不下去，琳猛然蹲下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卡卡西一语不发地转过身，离开了，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神情空洞而麻木。只是他的手，一直紧攥着没有放开。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卡卡西和琳遭遇雾忍的袭击，但体内已经被雾忍植入三尾的琳为了阻止三尾失控从而威胁到木叶，选择主动死在了卡卡西的雷切之下。 带土的死，琳被自己误杀，这连续的打击，让卡卡西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折磨，他常常做噩梦，越来越冰冷疏离，几乎不主动与任何人来往。水门经常看到他独自一人去墓地，一待就是很久。 再后来，三代退位，众望所归下，水门成了四代火影。 之后卡卡西成了直属火影的暗部成员。而他在一次次任务中，不断改变。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木叶出现了一个继水门之后，同样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忍者，遇上他的敌人，永远都是无一幸存，那残酷无情的击杀手段，成就了他修罗般的名号——冷血卡卡西。 水门一直都很悔恨自责，那次行动，他就不应该让他们三个去。带土和琳惨死，卡卡西的人生也因此发生巨变。任何人，对于同伴的逝去，都是无法接受的。而他作为老师，却没能保护好他们。 还没等水门从这些事情中缓过来，消失许久的玖辛奈却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她的肚子明显地鼓了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让水门身心俱疲，现在看到玖辛奈，虽然没了那样剧烈的愤怒，只是依旧不想看到她。而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感觉很复杂。 战争虽然平息，但各国间的争斗还是接连不断，无数生命都在战场里消逝，只留下那些痛苦的亲人朋友。他经历过，所以明白战争的残酷，同样，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一个个同伴在他眼前倒下。生命宝贵，所以他才会竭尽全力去救每一个人。 此刻，他第一次冷静地想到，玖辛奈肚子里的孩子，其实也是一个生命，尽管那个生命的出现并非他所愿，可已经发生的，再怎样，也无法挽回。 理智上知道应该释然一些，但感情上，他永远无法接受。 战争是残忍的，他随时都可能会在某个战场上死去。可即使是死亡，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甚至有所预感的心态。 早在少年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空洞，漫长的等待中，只剩下了绝望。现在的他，或许还是曾经遇到少年之前的他，只是，已经丢掉了心，失去了灵魂。 他不愿面对玖辛奈，不等她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然而，几天之后三代见到前来汇报任务的水门，表示已经知道了玖辛奈的事。 “村子在战争中失去了安宁和平，已经有那么多人牺牲。有些事，我们无法阻止。生命可以结束，但生命如果没有延续，大概是一个遗憾吧。”三代神色感叹地道。 可水门神情麻木，没有一丝动容。 三代继续道：“若你的夫人是九尾人柱力，这对你这个四代火影也是一个助力。忍村的领导与统治力量不可分割，一旦……” “三代大人，”水门平静地开口，“我并不在乎那些。” 三代顿了顿，沉默片刻后，忽然若有所指地说：“那么，就算是你要寻找什么人，以四代的身份，再加上九尾人柱力所带来的威望与稳定力，你就能拥有广布的人脉，从而更容易些，不是吗？” 水门一愣，抬起了眸。 三代叹了口气：“你要好好考虑。” 之后木叶的几位高层也找了水门，虽然高层似乎并不知道玖辛奈怀孕的事，但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想让水门和玖辛奈结婚。 玖辛奈作为漩涡一族的人，天生拥有封印以及压制尾兽的力量。而她作为九尾人柱力，村子必须保证她的安全和稳定，换句话说，就是必须让作为人柱力的她处在监控之下。毕竟对于村子来说，尾兽虽然是一种威胁恐怖的存在，却也是牵制其他忍村维持各国平衡的力量，所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高层没有挑明，但水门听懂了。他没有说什么，沉默良久后，便默然离开了。 一个月后，水门和玖辛奈结了婚，只是并未住在一起。 对于玖辛奈怀着自己孩子的事情，水门没有太多的真实感，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想要忽略。更何况从那晚之后，他就无法再相信玖辛奈了。但是他又不确定如果采取强制手段让她拿掉孩子，她受到刺激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毕竟她还是人柱力，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到整个村子。 两人就这么过了下来，却几乎没什么交流。 水门的老师自来也出现过一次，由于水门和玖辛奈刻意没表现出不合的样子，所以自来也没看出什么。最后，经过讨论，孩子取名为“鸣人”。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水门都在处理村里的事情，像是感觉不到疲惫般，又像是想要用任务来麻痹自己。 但压抑到极限，心里一直克制的那些情绪最终还是汹涌决堤了。 他来到宇智波聚居地外的那条河边，走到少年曾经待过的那段木桥上，缓缓坐下，微垂的眼里，诉说着等待的痛苦绝望和深深的思念。 两年，至今为止，少年已经消失整整两年了。 如果一开始他还能欺骗自己，安慰自己少年只是有事情不得不离开，一定还会回来找自己。可两年了，他也寻找了两年，每次外出任务他都会在外面打听少年的消息，然而每一次都只有失望。 少年音讯全无，完全找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 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内心深处有个不愿承认的念头一直在叫嚣：少年真的，不会回来了…… 你不要我了吗，佐助…… 他用力抓紧自己的心口，低下头，身体轻轻颤抖着，脸上无声滑落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