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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去的茶水,“你在睡觉的话,我看一眼就走。”但她没有,女孩子出乎意料的坐在那里,甚至还没有洗去脸上易容的妆容。“我在想……长生这件事。”卫瑶卿沉默了片刻,说道。“哦。”这一句回应有些木然,女孩子不说话,他沉默了片刻,似乎觉得自己还应当多说几个字,便又问了一句,“长生怎么了?”阴阳术这种隐秘古怪的下九流手段因为太吃天赋,所以会的人一向不多,而且这种天赋多数与出身、姓氏、身份之类的毫无关系,人员身份混杂。但也不尽然皆是如此,也有例外。就譬张氏再譬如说刘氏这样得天独厚的家族受上天眷顾,世代传承。当一族都在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不是会比一般人更容易想做一些旁人难以企及的事?或许在前朝鼎盛时,张刘二族平分秋色,但论起传承,又有哪一族能比的上她张家?刘氏鼎盛而开始谋求长生,但张氏的鼎盛呢?应当还在刘氏之前吧!能在张家眼皮子底下有这么大动静的外来炼丹术士真的存在么?还是这其实只是张氏先祖炼的丹药?这炼丹房看起来比张鲁道存在的那个年代更早。济南张氏一向是公认的传承阴阳秘术最多也是最久远的一族,甚至还在前朝刘氏之上,她能理解江湖术士将所谓的阴阳秘术寄希望于张家留了什么,是因为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是啊,合情合理!“你有没有见过死去的人又活过来的?”卫瑶卿问他,“我是说真的死了,不是那种假死。”“有啊。”裴宗之点了点头,看向她,“你!”“先前天光大师不是说我这种属于巧合,恰巧这具身体与我七魂六魄相合?既然我可以,那么别人……是不是也可以?”女孩子支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又是如何确定我是我的呢?”这句话的意思是如何确定眼前这位“卫六”就是昔日的张明珠的。“按理说可以,但并没有人见过。至于你这具身体昔日阳寿已尽命线却突生别支,显然命格有异,这个说法放在其上合情合理。”裴宗之说道,“最早是师尊算出来的,后来我见了你本人,我替你算过,一切都对的上。”原先的卫六面相主少年早夭,这一年多以来,却已有了改变,混不似一个人,一切都对的上。“如果没有天光大师告诉你这些事情,我站在你的面前。”女孩子指了指自己道,“你会相信卫六就是张明珠,你会去算她的命格是否有异吗?”而且这样奇怪的面相与命格在阴阳十三科中看来处处皆是矛盾,如果不是早知此事,谁能先一步知道她就是张明珠?这件事的症结在于,一般推衍都是由因推果,而在她的身上,却更仿佛是事先知道了这个结果,她是张明珠,再来推因,由果推因,而后发现一切变化合情合理,更有她这个当事人证明这件事的真假,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所以没有问题了。“我这样盯着这件事的样子是不是像个疯子?”似那种沉迷于我是我谁是谁研究文渊阁中研究理学的那帮人,却比那帮人的样子更疯癫一些。裴宗之闻言沉默了下来,片刻之后,道:“你不用想这些了,师尊有事瞒着我们,我替你去问。”与其暗自纠结,看起来像旁人眼中的疯子,倒不如直接问出答案来。问出答案,也就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了。他的想法一向是简单又出奇的有效。卫瑶卿笑了笑,心中郁结稍减,想到看似不起眼的珠子,她笑了笑:“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了,只是想要个答案而已。”自重生以来,她报仇,她做事,一切都顺风顺水,却下意识的回避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她怎么活过来的。或许是潜意识里的逃避,想让她绕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不曾想过,或者说不愿意深想。第八百五十七章理喻雨确实整整下了七日,他们这些人住在府衙,身为济南府尹叶修远丝毫不敢怠慢,每日里不但好吃好喝的供着,还会到她面前来晃一圈,提醒他的存在。大抵也是崔璟王栩他们已经告知了此行要以她为先,叶修远对她可以说十分的客气了。“我们的暗卫已在济南府走了一圈,光路途所见,身上气息同常人不同的会内家功夫的武人怕是不会下百人。”在府衙窝了两日,王栩已经忍不住跑过来找她了,“济南府已调来临近州县的驻兵,再加上济南府原有的官兵,统共八百余人。我们的人除却那种打探消息的探子之外,会武的好手加起来大约一百五十人,此时已潜入济南府了。你要不要开始部署了?”“不急啊!”正蘸着朱砂画符的女孩子头也不抬,只拿笔尾掂了掂一旁一沓画好的符纸,“别的手段恐怕你们也不能随意使用,这种低等级的符纸确实可以的,拿回去同崔璟、谢三爷分一分,防身吧!”“谁稀罕这个?”王栩坐了下来,“我有点慌。”一边说着,一边却还是把那一沓符纸拿在了手中。“慌是对的,便连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女孩子还在低着头画符,“不过放心,我会尽力。”“只要你尽力我就放得下心。”王栩说着端起桌上枣糕放下的茶盏抿了一口,看向一旁默不作声,低头翻看一本的裴宗之,奇道:“裴先生在做什么?”裴宗之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书。”说罢又低下头继续看了。王栩看到他翻得那一页有人画了一快圆圆的饼状物,下面写了两个字油旋,他一边拿着手边那只干果点心碟的点心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一边看着,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这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么?王栩看了片刻,默默地将实现移回了在低头画符的少女身上,论给面子,还是她给面子啊!“最近一次收到老太爷的来信是什么时候啊?”女孩子边画符边和他说话。王栩这个倒没瞒她,老实回道:“昨天。”“是不是又骂我了?”“……没有。”“还说京城没了我太平了不少?”“……没有。”“真没有?”女孩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口中稀奇道,“老太爷转性了?”王栩沉默了片刻:“都有。”罢了,破罐子破摔了。看她素日里盯着小事斤斤计较小气的样子,但王栩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只要不是触及了她的底限,她其实好说话的很。画完这一沓符纸的最后一张,女孩子将画好的符纸放到了他的手上,又拿过一旁枣糕裁好的新的一沓符纸放在面前,而后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府学门口那条八卦街上有十多个江湖术士,里头并没有什么厉害的高手,应该是靠近府衙以便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