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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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早过了,瑟瑟枫叶就如同火焰一样通红,铺满了在这片大地上。但天公的喜怒总是无常的,都快深秋了近日的天气突然又回温起来。 秋媞自从灵谷寺回来后,终日无所事事。没了费心劳人的琐事,就连殿下也是在准备秋猎事物无暇其他,在这偌大的府邸里她好像一下失了目标。 玉阳公主的寝殿还是和往日一样,早早的就没了人影。 秋媞神色黯淡,正好屋里还有个侍女在收拾杂物,她一把拉住她不死心地问道,“殿下这一大早又是去城西校场练习骑射去了?” 侍女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冷不丁的被她一抓吓了一跳,“啊!” 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后,用力把抹布甩在盆边,这力道不多不少刚刚好,抹布刚好搭在盆沿边,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她有些不耐烦,不满道,“是啊,这半个多月殿下都是要天天去,日日去的,秋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怎的每日都要问上一遭?” 秋媞眼瞅着给人家问烦了,讨好似的帮着她从水里捞出抹布,又拧干递给她,“啊?我这不是每日吃完早饭顺道也来看看殿下有没有要服侍的地方。” 接过抹布的侍女终归是比不上她们手段,语气瞬间就温和下来,“不是我说,秋媞姐,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虽然你得宠,升了官做了殿下的幕僚但结果如何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 屋里十五来岁的两个小丫头正讨论着处身之道,画面不禁有些诡异但又不无道理。 她的话秋媞算是听进去了,出去后无事只好又投身去了府上的天机阁。 玉阳公主认为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迹可循,只要找到了其中的机缘便可知万物。故为此阁取名天机阁,收集天下的各种藏书孤本,以窥天机。 在这阁里秋媞可以翻阅各种书籍,她平常无事的时候就爱泡在这里。 她和平日里一样拿着之前没读完的书席地而坐。 “吱呀呀~”书还没看进去,周围的一点风吹草动她都能察觉。 是她刚刚门没关牢?还是有人来了? “哒哒哒~”好像是脚步声,看来是有人上来了,可能是方怀芷来寻她了吧。 自从那日之后,可能是互为女子更能惺惺相惜,她和方怀芷的关系越发亲密。每当方怀芷她忙完事务后都会过来寻她和她一起看书。 于是秋媞她也没放在心上,接着翻阅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像是径直走来的,果然是方怀芷找来了。 离她还有几步之遥时那脚步声突然停了,秋媞不解地抬头看去。 那人立马背了过去,那身影完全不是女子的,分明是个男人! “在下宋邵宇,无意唐突了姑娘,望姑娘见谅。” “宋邵宇?”她念叨着,这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这人前几天还同院里的其他公子们大吵了一架,好像是为了辩论什么,吵急眼了。 秋媞站起来,拍了拍灰尘,理了理衣襟,“宋公子也是来借阅书籍的?” “啊!”他显然还是有点慌乱,说话颠三倒四的,“是啊……我是来看书的,不对不对,我是来找资料的。” “公子要找的书正好在这一块?”这么大的阁楼,光是楼层都有十几层,怎么会那么巧。 宋邵宇还是背着身,估计怕她起疑,身姿越发局促,他用广袖试了试额头,“是,是啊,好巧……我是来寻历代有关洪灾治理的文献的……这类书正好是在这一块。” 这也太巧了,秋媞她最近也是在烦心那秦河治理问题。 她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公子是否也是在为秦河之水犯难?” 他一听到秦河之水,繁文礼节都丢了去,激动地转身,兴奋道“是的!姑娘你怎会知晓?” 宋邵宇察觉自己有些失礼,又立马红着耳朵转了回去。 他的相貌俊朗,温润儒雅但与院里那些殿下收来的男宠比起来还是欠了些火候,看他本本分分的样子应该是当幕府之臣招进来的。 秋媞轻笑一声,倒是大方地走到他前面去,“殿下为此事所扰,我在殿下身边伺候自然是听到些的。” “不知公子对此事可独有见解?” “啊?”宋邵宇双手交叠举的老高,广袖将他的头严严实实地遮住。 听秋媞问他,又探了探头慢慢放下双臂。 “我翻阅古今之法觉得还是开渠引流更为妥帖。” 提到这儿他不紧张了,侃侃而谈,“这两年来主要采用的是泄洪之法,此法虽有成效但我实地考察过,泄洪区的百姓都苦不堪言。长此以往下去这不是长久之计,民怨久积必成大患!” 确实,他和她想到一块去了。秦河流域没有荒地,即使这两年泄洪区有中央下拨的补贴但又有谁知道这补贴又有多少落入百姓之手。 既然如此不如修水渠将这秦河之水引灌到失水之地做个两全之法,岂不美哉。 “只是这修渠怕是不好办呐。” 宋邵宇刚才还神采飞扬,顿时耷拉了脑袋“是啊,劳民伤财还不一定能不能永保万年,没人会冒险的……” “你同殿下说过吗?殿下她是个大胆的人不会畏惧失败的。” 他摇摇头,“再过几年吧,等民怨声大了自然会有人管。” 秋媞没吱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看样子他像是被排挤了。 “这里是我写的一些我们家乡古镇那边古老的开渠之法,你看看或许对你有帮助。” 说着她将手里的本子塞给他,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溜了。 她有心为那泄洪区的百姓造福,不过这事不能让她出面。没人能保证这其中会不会动了某些贪官污吏的羹汤。 今日正巧碰上了他这个愣头青,索性就让他当这个出头鸟吧,成与不成全看他。 “姑娘!姑娘——”他跟着后面喊她,想叫住她。谁知那姑娘就和那画本里的仙子一样一眨眼就看不见了影,他还没问她名字呢。 宋邵宇抱着纸张停了下来,看了也追不上了就翻开瞧瞧。 粗略看了一眼,真如她所说这上面记录了各种没见过的修渠之法。说不定真是天神降大任于他……这些年他终于苦尽甘来了。 “你抱着什么东西回来了?”玉颜扇着手里的竹扇,鄙夷道“整日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今日又抱着一堆垃圾回来了。” 宋邵宇对他这种以色侍人的花瓶一向是不给好脸色的,他冷哼一声不打算理他。 “哟,你是自视清高,你怎么不去和那元昊兄比?你我都是草根出身本就是低人一等,有什么可傲的?” 宋邵宇抱着纸张不好发作,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拉过他,“就算是不如郎兄才貌双全,邵宇兄总归好过你的。胸无点墨等你色衰爱弛了你看殿下还会不会瞧你一眼!” “你……!好你个王浩然,等今晚殿下来了我就告你的状,让殿下哈哈惩戒一下你们俩。” “去吧去吧,殿下今晚还不一定会去看你呢。” 玉颜被戳到痛处,骂骂咧咧地走了。 “浩然,你怎么不怕他报复吗?” “他不过是殿下这两个月新得的宠儿,依殿下的性子也快要玩腻了,不打紧的。” 他看着宋邵宇抱着的一堆,“这是什么?你这几日整天捯饬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浩然兄,我今日累了改日去你屋里道谢。”说着他把王浩然推出门外。 王浩然还想说什么,但宋邵宇素日里我行我素惯了,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