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Chapter7： 二院，全称朱厌第二性别分属学院，在这里，朱厌将对性别分化后的学生分别进行针对训练。 “四百多年前我们的社会还处于两性社会形态，然而由于性别极端对立，人类的生育率持续下降甚至呈现负增长，死亡率居高不下，人均寿命逐年降低。为了避免种族灭亡的命运，人类进化出第二性别，演变为如今的的六性社会。第二性别的出现不仅为人类带来了高生育率和大幅增长的人均寿命，还有体质的变化。普遍认为特殊性别，即AO，处于性别金字塔的上层，除了因为AO结合的生育率更高外，Alpha的高爆发性和远超其他性别的强悍力量，Omega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和灵敏度，以及建立标记关系之后的AO之间独有的精神感应，以上三点，均是战时的现在所不可或缺的，虽然易感期和发情期确实会比较麻烦，但那点儿麻烦比起来特殊性别所带来的利益要小得多，这也是联盟推崇AO标记制度、联盟赫赫有名的军官大多具有标记伴侣的原因。”第一节课的老师站在台上笑眯眯地说：“二院的设立，就是教你们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 学习格斗技巧以避免笨拙的身体导致的失误。 学习如何以自己柔软的身体弥补力量的不足。 还有。 学习AO共同搭档才能执行的战术。 考虑到AO之间即使是非发情期也会互相吸引，平日教学二院AO两性分区管理，但每周都有一天的公开交流课。 田野分化成Omega之后的学习任务更为繁重，每天都是无休止的训练、演习和双人搭档格斗等。常常是睁开眼便开始训练，晚上回到宿舍倒在床上便不省人事。唯一一点能让他心里感到安慰的是，他这次依然是双人宿舍，但没有室友，因此他即使累到不刷牙不洗脸便睡着，也不会有人发现。 说来也怪，田野进入二院之前虽然成绩算得上优秀，但朱厌优秀的人太多了，他觉得自己平平无奇。然而进入二院之后，他虽然仍旧觉得自己普普通通，但不知怎么回事，声名远扬…… 可能是和金赫奎打那一架风头太过了吧，田野想。 毕竟无论他个人如何偏见，金赫奎都是联盟中难得一见的少年天才，前途不可限量。 直到某天他被格斗教练单独留下。 “你以前接受过朱厌的训练？”年长的Omega问道。 田野愣了一下，随即答道：“报告长官，没有。” “那不对啊，”男人皱着眉说道：“数据显示，你各项训练的完成度均比同批高约7个百分点，这得益于你良好的肌rou力量及柔韧度，而这样的肌rou明显是长期的系统训练才能达到的效果。” 朱厌拥有仅次于军区的最完美的AI系统，所有数据更是经多次计算严谨得出的结果，不会出错。教练单独留下他，恐怕私底下也已自行推演了几遍结果。 “但我平时训练也很吃力啊……”田野茫然道。 “但你还是比别人要轻松许多，”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顺便一提，这套训练方式是朱厌独有的，不曾对外泄露，而且只有这套训练才能达成这样的肌rou效果。” 那…… 是金赫奎？ 或者哥哥。 “我有一个哥哥，”田野思考后回答道：“我小时候他经常带我锻炼身体，二者之间可能有……相似之处？” “是吗？”男人将信将疑：“我看过你的档案，上面记录你入学时携带的陶瓷钩躲过了机器检查，也是你哥哥教你做的？” 陶瓷钩倒是另外一个人教他制作使用的，但是不能说。 “是。”田野干脆答道。 “那你哥哥还挺厉害的，”男人说道：“毕竟就Omega而言，陶瓷钩真是一件对付异兽的趁手武器。” “巧合吧……”田野尴尬道，后被已经被冷汗浸透。 确实是巧合，难道金赫奎还能预知他以后一定会分化为Omega不成？ 但格斗教练明显不信。 “既然是哥哥，那你哥哥是在哪个军区？”男人问道，看起来已经认定他是在说谎：“这样的人才，我可要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他叫田里，比我大三岁，所属EDG军区。”田野无奈答道。 “你怎么知道他在EDG？所有人员一旦进入朱厌，并入编联盟军后，直到退休为止都无法与家中取得联系。” “我在联盟公放的全息录像上看到过他在EDG的军队方阵。” 好吧，这倒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无法判定田野是在说谎，男人又差不多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摆摆手让田野离开了。 “我倒没听说过EDG有这号人物，下次问问爱萝莉好了。”男人盯着少年的背影喃喃道。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忙碌的田野抛到脑后。 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把他静静思考的时间都挤压到近乎无，等他回过神，已经是毕业典礼了。 说是毕业典礼，其实只有军区分配和匹配度测试。战争时期，所有的花里胡哨都非必要。 田野作为同期Omega中的总成绩第一名，拥有自由选择军区的权利，在一周前已经敲定要去EDG，只剩下一个匹配度测试。 强制婚配。 他脑内闪过这四个字。 他情况特殊，可能达不到正常标准，就会被勒令与人强制结合。 联盟希望得到的是利用价值更高的牺牲品，而非不定时炸弹。 但怎样都好，无所谓，他不在乎。 他摁下指纹，录入信息。 田野忘了一件事。 正所谓，造化弄人。 “匹配对象：Deft；匹配率：99％。” 当晚出炉的匹配结果，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他和金赫奎，99％，仅次于Clearlove和Koro1的匹配率。 怎么可能？ 我恨不得…… 我恨不得杀了他！ 怎么可能呢？！ 可惜，造化弄人。 只是，造化弄人。 Chapter8： 许元硕拿着匹配单走进军用实训室时，金赫奎刚打完一个十连发，靶靶正中红心。 异兽的皮肤表层极其坚硬，热兵器对异兽的杀伤力微乎其微，即使是作为弱点的翼点处，也无法使用子弹击破。联盟军配备的武器均为锋利的冷兵器，但传统的热兵器并为被完全抛下，依然有少部分人训练时会辅助训练热兵器。 金赫奎摘下全息头盔，原地站立一会儿恢复视觉，才转头理会自己的发小：“怎么？现在不是中午吗？明凯今天没留下你交流经验？” “一会儿去他那里，”许元硕将手中的匹配单递给他：“刚才路过军务局，他们让我把匹配单捎给你。” “匹配单？”金赫奎看向手中的纸张。 “匹配对象：Meiko；匹配率：100％。” “什么意思？” “LPL战区独有的标记制度，”许元硕答道：“我们虽然是援军，但当初同意档案调来LPL。” “哦，”金赫奎挑眉，扬了扬匹配单：“能退吗？” “很明显不能，这可是人性关怀。”许元硕故意加重某几个字眼：“你这个还是100％，是灵魂伴侣，上面更不会放过你。” “灵魂伴侣？像明凯和童扬那样？”金赫奎瞥了一眼又问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结合成功之前除匹配对象外匹配结果不得泄露，而且Meiko是朱厌的毕业生，晚上联盟才会将匹配单寄往朱厌，所以算上你和我，最多三个。” “记忆清洗的手段还记得吧？” “当然。” “那么现在这个匹配率作废了。”金赫奎松开手，匹配单轻轻巧巧落到地上，被贴心的加热器烤成灰烬。 “我可不信什么灵魂伴侣。” …… 入伍流程不复杂，领过武器装备认过宿舍之后到EDG军用演习场集合就行——当然这是一般毕业生的入伍流程。田野情况特殊，他毕业匹配测试便出现了匹配率高达99％的结合对象，最后一步被改成了AO结合：因为高匹配率的AO，即使非发情期也能完成永久标记。结合双方的会面需要有专人引领，以防意外发生（毕竟历年来AO结合死在床上的事也不少）。田野的引领人是冯卓君，这名上校不久前宣布了退役，现在主要在EDG任个闲职以及偶尔去朱厌代个课，他是个Beta，田野在朱厌这两年间，又受他帮助颇多，因此EDG派他来接手田野再合适不过。而金赫奎那边不出意外应该是许元硕。 “你还真来了EDG啊。”除了最初见面时冯卓君神色复杂地说的这句话外，男人一反常态沉默了一路，等走到封闭的房门前才开口：“进去吧。” 咔嚓。 门合上了。 “来了？”温软的声音传来。 青年背对着门的位置，像是正低头看着什么。 “是。”田野故作镇定说道。 似乎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紧张，金赫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站起身转向田野说道：“我是吃人的异兽吗？” 这是一句有意拉近距离的玩笑话，很多人在面对金赫奎这个位置的人时，总是难免紧张。 “报告长官，您不是。”田野垂眸，避开青年的视线，毕恭毕敬答道。 这个回答过于生硬了，他应当顺着金赫奎的话说些“您当然不是啊。”或者“您怎么会是异兽呢？”之类的，但他做不到。他看到金赫奎，失控的欲望便填满脑海。 房间里的空气滞涩沉重。 青年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你的代号Meiko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据我所知，很少有人会使用这样的代号。” 因为Meiko翻译成LPL通用语，是个女孩的名字。 “报告长官，因为有人曾这样称呼我。”田野依然恭敬答道。 是你，你曾这样唤我。 “你似乎对我有些怨气？”青年向他走来。 田野下意识想要后退，可是抬起脚又放了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金赫奎疑惑道。 疑惑的表情真挚而讽刺。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说！ 刺痛的荆棘缠绕心脏。 你看，你忘了我，你又忘了我，你总是不记得我。 可是，正因不记得，才是金赫奎。 荆棘枯萎，他平静下来。 “是啊，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笑着答道：“标记这种事只从课堂上学过，刚刚我太紧张了，抱歉。” 他顺从地释放出自己蜜桃味儿的信息素。 纠缠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三天形成的永久标记。 无所谓。 “既然要改，为什么不改低一些？比如说90％，或者85％。”许元硕一周后拿到修改过的匹配单，有那么一瞬间感到牙疼。 “99％是个微妙的概率，既能解释将来可能出现的生理吸引破绽，也能挣脱他们的控制。虽然我不信灵魂伴侣，但我还不能摆脱AO相吸的本能，不是吗？”金赫奎答道：“而且，22年来都未曾出现过与我匹配率高于50％的Omega，我对这个Meiko还挺好奇的。” 他想起少年那双清澈却满溢怨气的眼睛，禁不住勾起嘴角。除了战场上那些被他击碎头骨刺穿翼点的异兽外，他还真想不出谁会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怨气。 “……你知道你现在笑得多诡异吗？容我多问一句你好奇他什么？”许元硕冷汗道。 “既然你已经说了是多问一句，我就不回答了。”金赫奎好心情答道。 “说真的，我有时候真的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许元硕问道：“在LCK也好，来LPL之后也罢，现在决定去遵守标记制度，接受一段陌生荒唐的婚姻也罢。金赫奎，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金赫奎抬头望天：“我只是在想未知能否打破无趣，毕竟灰线就在那儿，离我们太近了。” “太近了啊……”他喃喃道。 “小心翻船。”许元硕好心提醒自己的发小。 “翻什么船？”金赫奎抢过许元硕手上的匹配单撕成碎片，灿然道：“我们又不会拥有感情。” 可我们毕竟还是人。 许元硕直直盯着散落地上的碎片，默默想道。 我们毕竟还是人。 Chapter9： 军队并非时时刻刻都处于战时状态。 因着屏障的缘故，联盟军只需要在两个月一次的持续十天的兽潮期才需要出动大规模部队，平时只需要安排巡逻小队注意视察灰线即可。 现在正是休战期。 灰线上方的天空也是灰色，夜里则变成黑色，而黑色的夜晚恰与战场相配。纯粹的暗夜里偶尔闪过几束诡异的光，那是异兽游走于屏障附近。 田野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再向前一步。 “别再靠近了，前面就是灰线内部，我们没戴过滤面罩，最好不要过去。”同行的前辈拉住他说道。 田野由是停住了脚步。 手电筒的光直直射入前方的黑暗，田野的目光追随着这黑夜中唯一的光流入前方。 如果有人问，战场是由什么组成的？ 别的新兵可能会回答不上来，但田野不会。 白骨残骸、枯败的土地、还有灰色的毒烟，战场是由这些组成的。 他八岁时刻骨铭心的场景，如今又加深了痕迹——不曾改动，又变本加厉。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手电筒被关上，前辈带着他们往回走，今天他们的巡逻任务圆满结束，可以移交给下一队了。 空间转移用时很短，眨眼间他便回到了EDG基地。 自异兽大量出现，人类进入战时以来，科技倒退，文明崩塌，礼乐崩坏。唯一相比前人进步之处，只有空间转移技术。异兽攻势猛烈，灰线总是在不断变化。各大军区与前线往往相隔一段距离，以便前线被攻破时给军队留出足够的转移时间。各大军区之间的相互联系，以及巡逻小队前线基地之间的来往，基本全靠空间转移。 田野摇摇头，站定身子，挣脱空间转移的后遗症。 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田野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 “愿意聊聊吗？Meiko。”男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田野被吓了一跳，看向旁边。男人半个身子隐在树影里，但露出的半张脸已然足够别人认出他。 EDG最高统帅，Koro1中将，同时也是联盟传奇军官Clearlove少将的结合伴侣。 童扬眼下泛青，神色疲倦，但是背依然挺直。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茶叶还漂浮在上方，看起来刚泡上没多久。 田野立正敬礼：“是，长官。” 他跟着童扬走进指挥室。 “坐。”童扬看起来累极了，累得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坐在沙发上好像要将自己整个陷进去。 他低头抿了一口热茶，guntang的热度和咖啡因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抱歉，我本应该早些和你见面的，但是最近太忙了，一直拖到现在才见你。”男人充满歉意道。 态度之温和让田野感到束手无策。 其实以男人的地位，他完全不必向田野解释任何原因，毕竟军区最高统帅会见NO.1的毕业生是惯例而非硬性要求。再加上颜值buff，田野受宠若惊：“没、没关系，长官。” “不必紧张。”童扬温柔地笑了笑，以示安慰。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对抗异兽吗？”男人似乎是随意问道。 每个人类都知道这个问题。 “报告长官，因为人类和异兽水火不容。”田野立刻答道。 “为什么人类和异兽水火不容？”男人继续问道。 “因为异兽生性残暴，以摧残、毁坏人类为本能。”田野严肃道，心中已回归平静。 见此，男人敛了笑意，直奔主题。 “兽潮期即将来临，”男人静静说道：“这意味着什么？Meiko。” “惨重的损失。”田野略加思索，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答。 “不，是军功。”男人笑道。 田野不敢揣测。 “兽潮期往往是获得功勋的最佳时期，”童扬淡淡道：“我希望你在这次兽潮期能够升任校官，联盟任何一位中校以上的军官都具有单独杀死一头异兽的能力，你能做到，田野。” 不是Meiko，而是田野。 所有的联盟正规军，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名字才会有意义。 这不是要求，是命令，是要他拿出死的觉悟去完成。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是Deft的结合伴侣？”田野直直问道。 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即便他是朱厌这一届Omega中第一名的毕业生，但联盟学生时代名声大噪，进入联盟军后却默默无闻的人可太多了，童扬不一定非要找他。 “Omega的能力强弱与他的Alpha无关，”童扬弯着嘴角：“选择你，只是因为你适合，而且只有你适合。” “抱歉，我还是不明白。”田野低头答道。 “毕竟你还年轻啊，”男人笑意盈盈：“联盟的未来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 而我，已经老了。 他走到小Omega的面前，抚弄着小孩柔软的发丝，轻声道：“你现在不需要想太多，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 田野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苍白疲惫的面容，困倦的目光，摇摇欲坠的身体。 男人是个征战沙场多年的军人，他的脊背挺直，站立如青竹。可他看起来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的。他挺拔的身姿看起来……看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支撑着，一旦离开那个东西，他便会保持这如竹般的挺直倒下去。 “……我明白了。”田野接下了这个命令。 “好孩子。”男人如是说。 宿舍的灯难得是亮着的。 作为已结合AO，他和金赫奎住在同一宿舍。 青年除军中的日常训练外，还制定了额外的训练计划，这导致田野回到宿舍时金赫奎还未回来，田野起床参加晨练时他已经离开。 田野推开门时，金赫奎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叠文件，在他关上门后，才抬头看他一眼。 “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青年说道，表情漠然，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实际上也确实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抱歉。”田野同样漠然答道。 没有解释，无需解释，他们之间不存在这些温情的东西。标记是标记，人还是分开的人。他不过问金赫奎为何早归，金赫奎也不会过问他晚归的原因。99％的匹配率似乎是个虚假的数据，他们除开每日的搭档训练外不会有额外的交流，就像此时。 因着往事他对金赫奎有过莫名的怨恨，但重逢后发现，他们不过是同样冷漠的人，是以怨恨消散。 比起金赫奎，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而金赫奎亦然。 他们除开这十一个字，没有更多的交流，各自休整。 灯不久后熄灭。 Chapter10： 明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厚重的军靴踩到地面上的声音沉闷到令人心惊。 童扬停下讲话，沉默着看着男人臭着一张脸坐到了会议桌的最后排——以他的地位，他应该坐在第一排，坐在最靠近童扬的地方。 摆明了不给童扬面子。 童扬没什么明显表示，等明凯落座后，拿起文件准备继续会议，姬星倒是皱起眉头：“Clearlove，你怎么坐在那儿？” “老子乐意。”明凯扬了扬下巴回道。 这像什么话！ 姬星眉头一拧，正要说些什么。 “阿布，”童扬叫住了他：“时间耽误不起。” 他的语气淡淡的，好似对明凯的行为并不在意。 最早后天，最迟五天后，兽潮期就会开始，时间确实耽误不起，于是姬星没再多说什么。 明凯的脸更臭了。 童扬视线扫过手中厚厚一沓：“好，人到齐了，我们继续。” “刚才说到这次作战计划相比以往有少许变动，具体变动有以下几点：第一，因工作原因，姬星将卸任总指挥官，改任副总指挥，本次作战总指挥官为明凯；第二，调整作战结构，跟随老兵赴往前线的新兵比例由25％提升至80％；第三，此次作战我作为后方支援，不入灰线。” 童扬放下文件，双臂放于桌面上十指交叠：“这次调整后的作战对于EDG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能带领我军赢得胜利。”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姬星作为EDG的战术指导，是作战计划的制定者之一，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金赫奎和许元硕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估计早就神游天外了；只有明凯…… “呵。” 毫无顾忌的一声冷笑。 童扬依然不为所动。 “散会吧。” 意料之中的，明凯没有离开。 童扬本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呆一会儿，看样子是要泡汤了。 “我们宽容大度金贵无比的扣神总算露出真面目了，”Alpha咬牙切齿道：“让新人去前线你躲在背后？亏你能不知羞耻地说出来。”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童扬揉着眉心说道。连日的高负荷工作，他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上爬？”明凯挑衅似地俯身他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海盐味儿的信息素如利刃般刺入他的腺体。 “对，我早就不想待在这里喝毒烟了。”童扬直直望着男人的眼睛静静说道。 “同床共枕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恶心透顶的人呢？” 生着老茧的大拇指摩挲着他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送来的却是毫不相干的冰冷话语。 身体被钳制住，随后犬齿毫不留情地刺入Omega柔软的腺体。 占有、和羞辱。 意识到Alpha的意图，童扬疯狂挣扎：“你疯了么？明凯！这里是会议室！” Alpha森然一笑，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抚摸他的脸：“我当然知道。 而后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放任童扬摔在了坚硬的金属座椅上。 ……所以，只有羞辱。 “童扬，我……”姬星走进房间却发现男人眉间拧出一个疙瘩，明显是疼得狠了，赶紧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童扬从上衣内兜里抖抖索索取出药丸，剥开外面的纸衣，塞到嘴里，然后喝了一口热茶。他嗓子眼细，如果没有茶水送着，咽不下任何药丸。 “明凯他……”姬星开口问道。 “不，是我偏头疼和腰疼一同犯了。”童扬立刻答道，说话间牵扯到了神经，头部又是一阵刺痛。 谁信呢，只要平时注意，非阴雨天他的腰伤都基本无碍了，明明是明凯对他做了什么。姬星心知肚明，可童扬执意掩盖，他也不能直白指责。 “我还是那个建议。”姬星开口道。 “不，”童扬摇头摆手：“没必要。” 他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他必须。 所以，即使我死，都不能说，明凯。 …… 军用实训室。 130.5％、104.9％、82.7％、190.1％、91.3％、122.1％、126.8％。 这是他们一周来的训练数据。 田野气喘吁吁躺在地板上，地板控温装置贴心地从加热模式切换为常温模式。 从金赫奎的表情上却看不出喜悦，青年手指敲打着一旁的护栏上，若有所思。 “你的极限在哪里？”金赫奎问道。 田野用力摇头，他现在喉咙干得直冒烟，没办法说话。 “不可否认，你很优秀，聪明、灵活、反应敏捷，还具备多数Omega都不具备的高爆发性，每次训练都能看到你的进步，但是同样的，”金赫奎面无表情说道：“也能看到你训练过后的劳累。” “……所以？”田野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一些，张了张口反问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极限，”金赫奎盯着那一排闪烁着蓝色荧光的数据静静说道：“进步是件好事，但适度的进步才是正确的。军队喜欢有上进心的年轻人，但是爆发过后丧失行动力的士兵只是个废物，与饵没什么区别。联盟倾尽资源培养你们，不是让你们送命的。” “你需要明确自己的极限，Meiko。” “也就是说我需要在最强力一击后仍有自保的能力。”田野冷静指出。 “是，”金赫奎语气骤冷：“我不会救你。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如果你成了累赘，我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舍弃。 “我明白，”田野同样冷漠回道：“但如果是你成了废物呢？”挑衅的话越过大脑脱口而出。 像是没料到田野会反问，金赫奎表情空白一瞬，然后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嘴角弯成诡异的弧度：“我不会。” 田野愣住了，因为金赫奎从不盲目自大，他看着青年讽刺的笑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三星出身的军人，都不会沦落至此。” 三星，金赫奎出身的军区，在整个联盟都赫赫有名，夺得过战区联合军演头筹。 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的答案。 然而这样的答案也不能使田野信服，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即使是三星的军人也不能夸下海口说自己战无不胜不会失手，但金赫奎的语气就好像他们真的如传言所说身体像机器一样运转不会疲劳不会失误一样。 古怪。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 “回去吧。”温软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什么？”田野一时有些发懵。 “我说，我们一起回去吧。”讽刺的笑容已变得柔软，也许是透过玻璃穹顶的月光的缘故。 “呃，这……那……”画风变得太快，田野手足无措：“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因为今晚的月色很美。”青年望着天认真地说。 他说着谎言，看着少年。 记忆的碎片在阵痛。 Chapter11： “报告总部，第四小队整装完毕。”金赫奎压低声音说道。 金赫奎带领的第四小队是支援输出部队，是最后一批前往前线的部队。此刻他们正在密林里俯身前进，兽潮的大部队还未来得及冲到最前线，先遣部队已经派出去阻挡兽潮，为主力军的整装留出足够的时间。 因为兽潮提前了整整十八个小时。 兽潮期具有极其规律的周期性变化，每两个月一次，每次持续十天，自一百多年前联盟创立以来，只有八年前的“大崩溃”事件爆发前夕才出现过例外，而那次的兽潮期提前了五个小时。 这次，十八个小时，没人敢想象此刻灰线里藏着什么。 “停。”金赫奎伸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并分别注意隐蔽身形。 前方nongnong的灰雾里缓缓踏出一个巨大的身影。 “吼——” 诡异的身躯、腥臭的气味儿、具有腐蚀性的涎液，以及凸现的人脸。 是异兽，大概是先遣部队阻挡不及遗漏的。 “它有角。”金赫奎沉声道。 那个畜牲高大又错综复杂的树杈状的角简直再适合不过钩子之类的武器。 田野心领神会。 “但我需要有人吸引他的注意力。”田野说。 “当然，”金赫奎看他一眼，幽幽说道：“我们有‘高级饵’。” 有人被从后方推过来。 即使过滤面罩遮着青年大半张脸因此别人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他的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他双腿打颤，却还是义无反顾走出密林，冲向了异兽。 异兽注意到了青年，扭转身子对着青年张开血盆大口。 田野不敢耽搁，握紧陶瓷钩俯身迅速转移到稍远的地方，在异兽低头去咬青年的一瞬间丢出陶瓷钩，勾到角后立刻拽往一旁。 他低估了这只异兽的重量，这只远比他实训课上的练手产品要重得多，他感觉自己像在拉扯一块沉重的铅块。力度不够，只堪堪形成一个短暂的牵制，短到金赫奎甚至来不及跳到异兽身上刺穿翼点。 并且，异兽被惹怒了，不再关心刚刚从嘴边溜走的“饵”，疯狂摆头挣扎想要摆脱掉头部的陶瓷钩。 田野被甩向半空，又重重落下，腹部狠狠撞击在坚硬的土地上，钻心的疼痛自肚脐上方左侧的位置传向全身——还没完，异兽转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田野不敢放开手中的皮绳，于是被迫拖行。 不行，不能这样，他要站起来，瞄准机会，迅速站起来。 异兽意识到自己没办法摆脱掉头上烦人的钩子后，改变了策略——或许也可以说是动物的本能作祟，毕竟异兽是没有脑子的、愚笨的生物。它走向田野，荡起的尘土与腥臭的气味一同扑向少年。 皮绳不再紧绷，一下子松了劲儿，软了下来。 田野将手臂上缠绕的皮绳松开几圈，起身，俯冲，一跃而起。 他要跳到异兽头部！ 金赫奎迅速领会到田野的意图，眸色暗了暗。 这个行为愚蠢至极。先不说近四米的高度要求怎样的跳跃能力，单是选择从前方进攻就是最愚蠢的举动！ 獠牙和角，哪个不是能轻轻松松把人捅个对穿？ 但田野没死。 他巧妙错开了角，他双腿夹着异兽的头颅，利用腰力挺直上身，以便一只手能紧紧抓着异兽的角，然后忍着异兽头部的疯狂摇摆从腰部抽出匕首，奋力刺向翼点，直到黑色物质流出，异兽倒下。 忽然有人惊呼道：“Deft少将不在了！” 田野看到黑色物质流出后便立即跳下，苦笑着心想道，这个高度掉下去，自己虽然不会摔死，但估计后背要疼上好几天。 有人接住了他。 是金赫奎。 “……我合格了？”田野看着天问道。 “你合格了。”金赫奎答道 刚才青年制止任何人来帮助他，不出意料是想看他的战场价值，而现在，估计是得到勉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了。 “……咳！”田野发现自己还被金赫奎抱着，不由得脸一红，小声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金赫奎瞬间回过神来，顺便也听到了身后队员们的窃窃私语。 “Deft少将和Meiko感情真好呢，不愧是结合AO～” 22岁的金赫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尴尬。 “咳咳，”金赫奎装模做样咳嗽两声：“抓紧时间，我们只有两个小时。” 过滤面罩的作用只是将毒烟里的毒素入侵占领身体的时间由半小时延长至两个小时，超过两个小时后就回天乏术。每个人后腰处都绑有一个压缩后只有巴掌大小的简易空间转移舱，在士兵进入毒烟范围一小时五十分后会自动打开，将人们传送回基地。当然，出现意外时也可以手动打开。 他们迅速赶到最前线与其他部队集合。 最前线。 兽潮并非每次都从同一个方向进攻，所以每次的最前线都不尽相同，而这次它们被挡住的地方是一片空旷的荒野，放眼望去，连块儿大点儿的石头也没有。这种地形利也不利，优点是人们可以清晰观察到异兽的攻击并且迅速做出反应，缺点人们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助的障碍物，只能依靠团队协作和个人能力——因此死伤惨重。 诚然，即使是兽潮期，每一波兽潮的异兽数量也并不多，二百只是极限，可胜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它们随便挪动肢体，就能让脚下多出几具尸体。 红色浸染了大半个战场，腐rou横飞，尸横遍野。 异兽对人类有着严重的摧毁欲，那些尸体残缺的，是活人被生生吞吃掉血rou，是还睁着眼还有口气儿的时候看着尖利的牙齿撕扯掉自己的骨和rou；那些血rou模糊的，是死人被踩成rou酱，因为已经死了丧失了让异兽吞食的兴趣，于是经意或者不经意间成了畜牲脚底的牺牲品。 不得好死，不留全尸。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没了！” “我怎么、怎么只剩半截身子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 惨叫声不绝于耳。 “谁都不想死，谁都想活下去。” 不知是谁感叹道。 Chapter12： 联盟战场编制为分队制。由于童扬此次未出战，第一小队先遣部队全权交由mouse接管；明凯带领的第二小队属于游击作战部队，主要在战场上对异兽进行扰乱和致命袭击；许元硕带领第三小队，攻坚防御部队，顾名思义；而金赫奎所领导的第四小队负责战场支援和后期战力输出。 队员们短暂的呆滞过后，迅速投入混乱的战局。 田野原本也要离开，被金赫奎留了下来。 “现在人手充足，你先保留体力。”青年说道。 田野点点头，留在金赫奎身边。刚刚那一战，虽然险象环生但耗时极短，他并未过多消耗体力，但是摔倒地面和拖行造成的身体疼痛会影响他的行动，他需要短暂的休息。 金赫奎取下身后的黑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放到地面解开。 里面是一把长抢，像是步枪又像是狙击枪，田野无法确认，因为热武器能对异兽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除非是热兵器爱好者，很少有人会特意去了解这些长枪短炮什么的。朱厌也不教这些，虽然智能系统的资料库里依然有这些资料，一查便知，田野现在能认出来是枪也是托曾经看过几眼资料库的福，当然，只是能认出的地步，无法确认种类。一旁放着五颗黑色圆球，大概是子弹，因为看大小正和枪的口径相匹配。他对热武器不好奇，但他好奇金赫奎把它拿到战场上的原因。 “这是什么？”田野弯下身子指着圆球问道。一般的子弹都是圆柱状，头部是光滑圆润的半圆，很少见到圆球状的子弹。 “爆炸弹，”金赫奎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调试枪支：“在获得足够的冲击力后黑色外壳会自动消解，而后产生巨大的爆炸，冲击力足以掀翻庞大的异兽。” 爆炸。 贯穿腹部。 漏到地面的肠子。 漩涡状的伤疤。 “那么，”少年不露声色：“它不会伤到别人吗？” “当然，”青年微微勾着嘴角说道：“炸药是由特殊材料构成的，能够识别人类细胞的基因组，与人类相距范围短于安全距离时威力会自动减小。” “如果打到人类身上呢？”田野试探道。 金赫奎挑眉：“你是不相信我的枪法？” “……不是。”金赫奎的枪法他见识过，说一句百发百中也不为过，自然不会存在打偏到别人身上这种事。 “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也许以后可以请军务局的人研发一个模拟方案投入实训室。”青年掂了掂枪，站起身。黑布被他系在腰上。 撒谎。 贴近裤缝的手指平静地、自然地，下垂着。 “嗞——，嗞——。” 通讯器传来一阵电流声。 温软的声音响起。 “Clearlove少将，九点钟方向，注意撤离。” 哒哒。 频道切换。 男人带有浓厚口音的命令传遍全军。 “以Deft少将为中心，九点钟方向，迅速撤离。” 九点钟，异兽数量最多、最混杂的方向。 围绕着异兽的人群很快逃散，狰狞的怪物张开乌黑腥臭的血口冲着他们奔来。 奔跑，快速的，狩猎者向着猎物的奔跑。 金赫奎半蹲，侧头，闭上一只眼，扣动扳机。 声音和火光一并响起，尘土动荡，巨兽倒地，黄沙飞溅，一旁待命的游击分队队员迅速扑向沙土弥漫的地方，找到肮脏的头颅，找到翼点，匕首刺下，黑色物质流出。 但是他们太慢了，或者说，太弱了。 敏捷不足，或力度不够，或反应迟缓，恐惧沉滞瞳孔之中，顺着神经攀爬，吞噬大脑，cao纵细胞，控制肌rou。他们害怕，因此双手颤抖，抖动着，握紧匕首，却刺不穿翼点，而怪物快要醒来了。 死亡。 只有独独一条死亡的路供他们选择。 鲜血、残肢和腥臭的毒烟。 金赫奎转动方向，正要打出下一弹，他耳边吹过一阵风。 田野不见了。 田野具有极强的爆发力，无论是朱厌时期，还是进入EDG后，这种爆发力都不曾失色过，且不退反进，令人惊叹的数值一变再变，甚至领先诸多Alpha。饶是天才如金赫奎、如明凯都不得不赞叹他的天赋。 所以田野的高爆发力应当是他早已知晓并且早已熟知的能力才对，包括该能力的成长规律、成长范围，包括之前高达四米的精准跳跃也在他预料之内。 只是不包括现在。 离弦的箭。 金赫奎想起来曾经学习LPL语言时，具晟彬曾经教给他的一个比喻，说是表示人或动物跑的非常快的样子。 他觉得田野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从他身边一下子消失了。 田野如野兽一般弓着身子，疾跑，起跳，空翻，踢开其他人，刀落，刺入皮rou，搅动，黑色物质流出，然后跳往下一头异兽。 金赫奎没有眨眼，也捉不到田野的动作，残影在战场上飞来飞去，飞过的地方，异兽尽数倒下。 看起来现在不需要他的爆炸弹了。 金赫奎把枪背到身后。 “先遣部队听令，撤退休整！”mouse大喊道，他正横趴在一只长毛异兽身上，整个人被甩到飞起，因此这一喊格外艰难。 许元硕立刻带领第三小队摆好护卫阵扛住异兽攻势，原本仅仅在做辅助支援工作的第四小队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补上先遣部队离开后的空缺。 金赫奎赶往战力最紧缺的地方。 他没有田野那样惊人的爆发力，但是移动速度也非常快，眨眼间便到了某个长着鳄鱼吻一般长嘴巴的异兽下方。这只全身覆盖坚硬的鳞甲，不好落手也不好落脚，这大概也是士兵们久攻不下的原因吧。 金赫奎原本打算以力借力踩着其他什么跳上去，看到上方丢下来一条皮绳。 只见田野正跨坐在上方望着他，短刀插在异兽后颈处，暗色的血染透了大半个手掌。 他心口蓦地一疼。 “快上来！”田野面目狰狞喊道：“我力气不够！” 我力气不够，刺不穿这只异兽的翼点。 金赫奎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躲过异兽的攻击，抓住皮绳，鞋底冒出小小的微型钉子，抓在异兽身上登上它的背部。 它的头部太扁了，金赫奎几次三番都没能精准击入翼点的位置，血窟窿一个接一个出现，这让异兽恼羞成怒，后果是金赫奎和田野差点儿被甩下去。 “报告Clearlove长官！先遣部队撤离失败！我们被包围了！” 通讯器中传来某位负责撤离指挥的少校的哭喊声。 “我们被包围了！第二波异兽从其他方向绕到我们后方！对我们形成了包围圈！现在正从后方向我们跑过来！！！” 哭喊声破了音。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金赫奎岔神想道，手中的匕首刺下。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 翼点破开，黑色物质流出。